《宣教隨筆》回應遠處的呼聲

七、八月間,我有機會到澳門探訪孤兒院、傳遞少數民族宣教異象,並前往菲律賓高山部落及中緬邊境深山,向少數民族傳福音。這三處在我心中,分別以顏色留下印象:澳門的黃色建築、菲律賓的藍海風情及濃綠深山的少數民族。

澳門黃屋是宣教歷史遺跡,與此城無可鬆綁的黃賭毒枷鎖(色情、賭博、毒品),構成強烈對比。受到保護整修的遺跡外牆可能更豔於當年,澳門的現在式卻如一首將奏起的悲歌。

我對海的藍可算熟悉,菲律賓南部的熱卻有些不同,飛魚和鳳梨,語言和外貌,我們見到彼此的相同、微差異和大不同。趁著山路未被雪封,到中緬邊境山裡少數民族宣教,路途很遙遠艱難,聯想起人類出於一也歸於一,不變的真理超越空間的阻隔。

看澳門興衰 尋找宣教篇章

澳門是城市,面積小,沒有鄉村或太多自然風景,人文資產相形重要,歷史城區列入世界文化遺產。來到澳門探訪孤兒院,與他們分享耶穌的救恩,並向當地教會傳遞少數民族宣教異象。澳門對少數民族或原住民不太瞭解,初次看到少數民族的生活情況,甚感驚訝也深受感動。

揚名國際之賭場,旅客絡繹不絕,財政因為賭場收入獲得改善,向全民發放福利津貼,據說許多人靠著津貼就可度日,不用辛苦工作。走在街道,教會門口貼著信仰為你解決黃賭毒問題的文宣品,醫院診所門牆可見戒毒資訊,當地傳道也坦承,黃、賭、毒是澳門三大內政要務。

葡萄牙曾殖民此地,留下葡式風格建築,常見黃色和咖啡色。炎夏高溫中,我幾乎以為黃顏料是自空中灑下,曝曬陽光的牆面似乎將與陽光融為一體消失了。貴族氣息仍盤踞於雕刻裝飾的線條中,而人車經過歐式古老石磚路的聲音是那麼清脆真實,敲扣著市井小民生活的路徑和無奈,這是殖民遺留的矛盾嗎?

博奕業造成澳門的興與衰,也種下沒有贏面的矛盾。軟弱的心難以抵抗財富翻倍的誘惑,卻又無法承擔散盡家財的絕望。

澳門的矛盾感不僅是現代議題所致,也略觀其歷史而生。葡式典雅教堂、公共設施林立,屬於世遺的歷史建築多為教堂或福音慈善機構,兩百年前馬禮遜來到澳門學中文、譯聖經,為華人福音奠定基礎,多麼關鍵的宣教史篇章!如今此地街頭卻佈滿黃賭毒陷阱,與當時宣教士的佳美腳蹤相對,我不禁抬頭期盼一場涕零的雨,清一清藏於石磚路縫的夏日塵埃,還原古時宣教士往來所為的可貴精神。

南島語族 主裡相見歡

臺灣蘭嶼的達悟族生活中不能沒有飛魚,菲律賓人也愛飛魚;達悟族與菲律賓人用相同款式的拼板舟,這是我到菲律賓民答那峨島宣教時發現的第一件事。民答那峨島為菲律賓南部的主要島嶼,氣候已近熱帶雨林,比臺灣更加悶熱;剛到那裡感覺昏昏欲睡是很正常的,一位牧者如此叮囑我。

我們無緣見到第一大都市馬尼拉的繁華與塞車盛況,而是直接前往民答那峨島的達沃市,此地建設方興未艾,宣教所在當然更偏僻一些,一到目的地只覺和臺灣某些高山部落很像。

先到一所學校,發送孩子們文具,當地人還是很窮,也不常下山,因為下山需要車錢。後來有一場聚會,同工們邀請附近未信主的居民,由我上台分享,分享前我不知來聚會的人多為未信主,信息內容是關於照著真理把孩子教育好。

那天剛好兒子兩歲生日,看著他一天天長大,學習與表達越來越多,父母責任也越來越重大。下了台,驚覺所分享的信息不只對台下,也對台上的我,這是聖靈的感動,把孩子教好應是每個父母都渴望做到的。

我們參加了一場行前不知情的婚禮,有幸目睹菲律賓婚禮。菲律賓習俗要讓婚禮贊助者走紅毯,一位贊助姊妹不想獨自走紅毯,情商當地傳道讓我充當她的兒子陪她走,因我長得像菲律賓人,只是比較高壯,我就陪她走了紅毯。宣教常有突如其來的事發生,例如車子在山裡拋錨,不過這次是喜事。

菲律賓主要民族和臺灣達悟族風俗很接近。我雖是布農族,當我們互相說出一些詞語,有些竟然意義相同,或同樣事物發音相近,也有同樣發音但指不同事物。原來在太平洋跳躍的飛魚,早已將我們的語言傳遞給對方了!
菲律賓還有很多少數民族,其中的矮黑族滿特殊,頭髮蜷曲,外貌像極黑人。但第一次去,時間不夠,不能深入探訪,期待未來有機會向菲律賓更多少數民族傳福音。

不問遠近 只問要不要去

放眼望去,夏季漫山的綠,令人忘卻冬日漫長的枯寂。走在稠密的綠意中,好像吃了幾盤沙拉,體重減輕一些(其實早餐午餐都還沒吃)。同工遙指某個中緬邊境的定點:「那邊還有幾戶人家。」少數民族式的距離測量法,不問遠近,只問要不要去。

再走一小時,終於到了,一個真正與世隔絕的地方。在這樣的地方,真的不需說太多太難的道理,或者該開門見山地講十字架、赦罪、受洗?似乎又過於直接。於是我和他們聊起住屋建築、風俗習慣等等。

「你怎麼知道?」當我與少數民族談到一些神話傳說與住屋空間的關係,他們常有的反應就是這句話了。小時候我就很喜歡聽老人家講這些東西,沒想到現在宣教竟派得上用場。「我爺爺的爺爺以前也是這樣,所以我們是親戚啊,在耶穌裡我們是一家人。」我總這樣回答。

夏日之後,大雪下過,「老師,下次我下山找你。」這是我們的約定。在全地開枝散葉的人類,循著風俗禁忌、語言文化尋得千里之外的親緣;不問遠近,只問要不要去,相愛之人就是如此刻畫距離。廣袤的綠,深藏的血脈,指向萬人所本的神,「親愛的弟兄啊,我們應當彼此相愛,因為愛是從神來的。」(約翰一書四章7節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