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祂能改變》悔改的恩典

出自古希臘神話中的凡人薛西弗斯，他因為驕傲，被神祇處罰要周而復始地推動巨石上山，成為無法改變的宿命。他每一天的工作就是極其艱辛地抗拒地心引力，把大石滾到山頂，到了山頂，巨石卻一路咚隆隆地滾回山腳。

神話（myth）是虛構的，通常寓有哲理。很久以前當我看到薛西弗斯的繪畫，再配合文字的解說，立刻想到旋轉的畫面：齒輪、芭蕾舞或者遊樂場的木馬。薛西弗斯的遭遇是全體人類所面臨困境的隱喻，雖然世人企圖對死亡與生命的意義下註解，以求解脫之道，而其答案就是無解、莫可奈何。

薛西弗斯困境是否無解？

畫中薛西弗斯用盡全身的力氣，滿身被奴役的肌肉隆起，拼命將巨石往上推，在上坡的頂端等待他的卻是另一次無情地下墜。那滾動中的巨石，無論往上或往下，所做的一切努力，皆如在死寂的數學第三象限打轉，被拘留於人生的負座標當中。面對這樣一幅畫，我曾掉下驚駭的眼淚，儘管我的文化是如此崇尚力量，但薛西弗斯的力量卻令我感到悲哀。

人寧可逃避，也不要面對。就算是薛西弗斯這般絕望的畫面與故事，仍然有人可以發展出一樂觀的說法：他們說生命不在於結果而在於過程，因此，只要努力過就夠了，生命最終的結果並不重要。

我實在很慶幸聖經並未在創世記第三章就結束，否則我們只看得到神把人趕出伊甸園，人的命運將停留於神的咒詛之下，人生最高明的見解也要向薛西弗斯日日與之奮戰的巨石俯首稱臣。

人類最大敵人其實是自己

與別人樹敵其實不難，我們經常與人為敵、作對，也常以自身的立場劃分敵我，但是人最大的敵人其實是自己，現代大部分的人卻把神誤為敵人。光是要承認自己就是自己的敵人，可能必須花費不少心力，有誰願意坦承是自己搞砸了事情、破壞了人際關係呢？亞當、夏娃都不願意，最後推給試探之毒鉤，喔，一切都是蛇騙了我。

人吃下禁果的當下，神並未直接宣告審判，而是在經過一番審問之後，神才做出決定。審問其實是給亞當及夏娃機會，一個認罪的機會，「當趁耶和華可尋找的時候尋找他，相近的時候求告他。惡人當離棄自己的道路，不義的人當除掉自己的意念，歸向耶和華，耶和華就必憐恤他；當歸向我們的神，因為神必廣行赦免。」（以賽亞書五十五章6-7節）

在埃提阿伯女王干大基手下做事、掌管財庫的太監，想必是個精明的人，聽了腓力講解以賽亞書有關耶穌的預言後，立即抓住神的救恩，請求腓力為他施洗（參使徒行傳八章26-40節）。每個人的出身都不一樣，卻都有機會悔改。

歸向十字架的告別式

我從小練跆拳道，最高晉至黑帶三段。高中時半工半讀，想要多賺些錢繳學費，剛好有人介紹了一個工作，幾個小時就可賺五千塊，我跟著去了。

不到幾天，我們去一個場合爆發了嚴重的肢體衝突，有人拿木製球棒狠狠地朝我後腦杓敲下去，球棒斷為兩截，他見我還想還擊，再拿鋁製球棒敲我的背部，竟凹陷下去，最後有人往我肚子補上一刀。後來警察來了，大家如鳥獸散，我和同伴趕赴醫院就醫。

在醫院裡，負傷之情況下，我的心情非常混亂，憶及剛才千鈞一髮的場面及這工作的危險性，我不禁做千萬種假設，倘若那一刀刺向心臟呢？倘若我腦震盪了呢？如果，如果對方用槍怎麼辦？我還有機會活著嗎？

還好這些僅為假設，並未真正發生，神正以我所不知道的方法保護我。那斷為兩截的球棒，是我人生的轉捩點，歸向十字架的告別式。在身體痛楚中，神的憐憫浩大，層層翻湧，淹沒自掌間震出的千仞氣勢。

在醫院期間，我接到雇主來電，他問要不要幫我「衝回去」，我已認清這是條險路，表明以後無法再為他工作，他也不需要為我做些什麼了。沒想到第二天，新聞報導那個衝突的地點發生大火，付之一炬，印象中有人在裡面受傷。

接下來，當我每天一覺醒來，天濛亮之際，開始擔心警察找我問話，畢竟只是短短幾天之內發生的事，我深怕自己受到牽連，難道我將因此終生背負不良紀錄嗎？我只是個原住民，如果還有前科，以後怎麼工作？我真的只是為了多賺點學費才會去那些地方、與那些人接觸，怎麼會捲入如此複雜、畢生沒遇過的問題？

潛藏於內心的種種恐懼，促使我轉向神，天天禱告、敬拜讚美祂。感謝主，一天天過去了，我照常打工、上課，恢復正常生活，那些擔憂終究沒有成真，沒有影響我未來的人生。

停下腳步 定睛基督十架

神在適當的時候拉住我的衣領，以免我持續往下墜落。當亞當犯罪躲起來，神問：「你在哪裡？」神要亞當親自面對公義的神，不可也無法忽視所犯的罪。

當掃羅快馬走在反對基督的路上，耶穌向他顯現：「掃羅，掃羅，你為什麼逼迫我？」掃羅因此停下腳步，沉澱思考自己從小信奉的律法與半途敲門的耶穌，作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，走向宣揚十字架的路。當我為罪受苦導致心裡出現許多疑問與恐懼時，神說：「你想改變嗎？」。
薛西弗斯神話的處罰除了要他不斷努力，更加上努力後的絕望，及在絕望下還不得不努力的綑綁。古代人殊為瞭解對人最大的折磨就是使他絕望，一旦絕望，沒有前後方、也沒有盡頭，只能在刑罰中煎熬，在狹窄的自我內旋轉，毫無轉變的契機。

聖經不是虛構的神話（myth），乃是神的話（words of God），透過歷史事實為基礎所呈現出神的思想與生命。神以耶穌的十字架，代替全人類本應承擔的刑罰，薛西弗斯哲學式的隱喻，不再令我感到人生無比沉重、空虛無益。

站在十字架前彷彿躲進了颱風眼，周遭風暴，中心平靜，不力抗凌亂的街道，不阻擋即將颳起的浪，只允許自己的眼定睛於十字架。